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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来源:卫报。作者:R Fresson) 

 

 

时间正在失去形状。

 

我经常觉得每天有大把时间,然而一眨眼,封城已将近五周了,除了写了几万字日记,好像什么也没有做。似乎分钟变得很长,有时长得难以忍受,但是一天、一周又变得很短,短得不易察觉。

 

昨天晚上,窗外又一次响起掌声。这已经成了个惯例,每周四晚八点钟,大家都自发站在各家门前为NHS医护人员鼓掌。但可能这更多是为了彼此安慰,知道自己不是独自一个人。

 

我记得封城第一周的时候基本没听到邻居的掌声,可能那时候大家都在忙乱之中,想着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危机。最近几周掌声越发起劲,好像这成了某种生活仪式感的,一个已经很有限的日程表里难得突出的一项。也是,大家总得盼望点什么吧。

 

有趣的是,今天看到《卫报》一篇专栏,讲了类似的感受。Erwin James,《卫报》多年的专栏作家,同时也是一个曾经因谋杀罪名服刑20年的前犯人,说如今封城生活让他多次想起此前的监狱生涯。

 

当然现在的生活自由度大多了,但相似的是,对时间漫长又短促的撕裂感受,对生活里任何一个里程碑的渴望——比如树叶绿了;海鸥来了;又到一个银行假期了。任何一个可以让今天与其他日子显得略微不同的时刻,都变得令人兴奋与期待。

 

我读得笑起来。就在几小时前,我和室友在河边散步时有完全相仿的经历。

 

 

今天我们没有偶遇任何一个熟悉的脸孔,大家都有点沮丧,这意味着我们的散步积分表今天没有任何进项——由于太无聊,我们制定了一个积分表,每次偶遇他人都可以得点分,以此增加点生活的乐趣。

 

我们给所有我们认识的、目前还留在杜伦的朋友——也不过十个左右——都指定了一个分数。

 

比如,偶遇住在城区另一端的人得8分,偶遇住在附近且每天都出门散步的人得3分。此外还有两个未知选项:大惊喜得10分,意味着遇到此前不知对方还留在杜伦的朋友,如同意外发现在被废弃的星球还有其他幸存者;小惊喜得5分,此前不知对方还在,但本来也不是多熟,兴奋程度略低。比如,有一次我们偶遇了常去的老橡树酒馆的酒保。

 

说来好笑,本来出门散步的目的是保持一定程度的锻炼,尽可能远离其他人,但自从有了这个积分表,每一次有人远远经过我们都盯着看半天。有时候整个散步时间都人迹稀少,还觉得很遗憾。大概最近见过的真人实在太少了。

 

由于这种见人的渴望,又一次再一次,我们聊起那个已讨论了无数次的话题:如果封城逐步放开,你最希望从哪里开始? 

 

这个问题,英国政府已经在新闻发布会回应了无数次,暂时不会解封,也没有公布任何退出封锁的具体方案。政府只是说解封肯定会逐步进行,核心思路是追踪、检测和控制。这对于每天看各种新闻谈各种解读的我们来说,基本跟没说一样。

 

苏格兰和威尔士倒是于这两天先后公布了他们的解封计划,比英国政府先行一步。这可以理解,其他三邦的状况都比英格兰要轻微一些。

 

不过他们的方案也没有什么超出预期的,大体如此前媒体透露的红绿灯计划,从红色严格控制等级逐渐过渡到黄色、绿色等级,比如最早只允许有限的小店铺开门,逐步到重开学校、允许戴口罩出行等等。

 

我们毫不奢望饭馆酒吧之类能马上重开,谨慎地憧憬着未来。室友说:最希望能允许朋友互访,这样至少可以去其他人家里吃饭聊天,喝到烂醉。我的期待更卑微,希望允许十人以下的公众聚会。可以继续保持社交距离,只要几个人可以一起去散个步,我就相当满足了。

 

正说着,远处有一人经过,小臂上站着一只水鸟。看起来大概是一只苍鹭?水鸟倏然飞起来,但飞不远,挣扎着又站回去,脖子上挂的铃铛响个不停。我和室友惊奇地对视:这是那人的宠物?

 

这个微小的发现,让我们兴奋了半天。室友说:虽然不是偶遇熟人,但这么特别,也应该得点分吧?我说,要么我们指定一个新选项,偶遇带着奇怪宠物的人3分?

 

就这样,今天变得与有所不同,与那些遇见野兔、羊驼的日子一样,值得写点什么了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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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芳

刘芳

42篇文章 3年前更新

媒体工作十余年,专注文化艺术领域。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本科,英国杜伦大学社会文化人类学硕士,英国外交部志奋领奖学金得主。现居英国杜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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